Pita Limjaroenrat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失败的人。这位42岁的前科技公司高管穿着一套完美的深蓝色西装、紫红色领带,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大步走进他那刚起步的前进党曼谷总部的会议室。我们对泰国政治的讨论很快就离题转入了体育和音乐,特别是Pita对来自新西兰农村孩提时代的橄榄球的偏爱,以及他对弹吉他和金属乐队比如Metallica、Iron Maiden和Radiohead的热爱。“如果我说我喜欢Coldplay,没人会投我的票!”他开玩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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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们确实投票给了他。由Pita领导的前进党在5月的大选中赢得了38%的民意支持,根据一个对准泰国以军方、王室和商业财团为核心的精英权力集团的激进政见,赢得了尤其是渴望摆脱数十年父权统治的年轻泰国人的想象力,在国会获得了151个议席。按理说,我们的谈话不应该发生在这栋烟雾缭绕的办公楼的第八层,而是应该在五英里外曼谷1920年代新哥特式的政府大厦里。
然而,在大选结果公布后,Pita在竞选演说中痛斥的那个根深蒂固的既得利益集团开始运转。Pita成为总理的计划被军方任命的参议院阻止,并遭到一连串法律挑战。一项指控是,他秘密持有一家已倒闭媒体公司iTV的股份,根据泰国复杂的选举规则,这导致Pita被禁止担任立法者。(Pita否认任何不当行为。)
经过数月的大选后角力,8月22日,61岁的地产大亨Srettha Thavisin在国会投票中凭借其第二大党为泰党放弃与前进党的短暂联盟,转而与10个建制派和保王党结盟而最终确定为总理。随之,Pita对改革泰国有争议的皇家诽谤法、结束军事征兵和打破其商业垄断的大胆和深受欢迎的议程被扔进了废纸篓。
这是“新政治败给旧政治”,曼谷朱拉隆功大学政治学教授Thitinan Pongsudhirak说。“旧政治是讨价还价、拉选票、交换利益;新政治更透明、更负责任,这正是前进党所体现和倡导的。”
在如此接近胜利却被夺走胜利本应让许多人陷入痛苦的怨恨。过去20年的泰国政治一直标志着被忽视的选民被鼓动走上街头进行常常是流血的抗议。然而,Pita却很平和。“我非常自豪,”他说。“在竞选开始时,大多数政治评论员给我预计30个议席。所以我打败了他们的预期五倍!”
这是一种值得称赞的态度,尽管许多前进党支持者难以分享。对他们来说,5月的选举胜利是一个转折点,泰国改变的时刻,但实际上没有任何改变这一事实导致了整个7000万人口的国家产生了深深的背叛感。在北部城市清迈,一处涂鸦在一个繁忙的交叉路口的交通标志上写着:“为什么Pita不是总理?”
这也是一个Pita本人也在挣扎的问题。在胜利后的紧接着的几天里,他花了几天时间对偏远省份的支持者进行胜利巡游。有人建议他应该留在曼谷争取其他政党和参议员的支持。
当然,现代政治取决于妥协的程度,评估为了实现变革,稀释变革本身的程度。Pita对泰国皇家诽谤法,也称为112条的无情抨击,触及了建制派最珍视的信条。自2020年11月以来,200多人因在亲民主集会活动中以及在社交媒体上的言论而被逮捕。他们包括一个因出售讽刺性日历而在3月被判3年徒刑的26岁男子,日历上印有橡皮鸭——一个亲民主抗议的象征。
尽管如此,前进党是唯一致力于遏制112条的政党,对Pita来说,背弃这一承诺从来都不是选项。“我愿意灵活,”他坚称。“但为了在政府大厦进行这次采访而进行彻头彻尾的不诚实操作?我做不到。”
并非所有政党都持有同样的观点。对前进党被边缘化的大部分愤怒都针对为泰党,20多年来它扮演着泰国反建制派的角色,其过去当选领导人也在军事和司法政变中被驱逐,但它还是与它一度反对的势力建立了不伦不类的权宜之计,以换取权力。
加重这种严重渎职感的的是,为泰党的实际掌门人、亿万富翁前总理他信·西那瓦在同一天Srettha被确认为总理的当天结束了15年的自我流亡返回泰国。他信在机场被逮捕,并因多项渎职和滥用职权的缺席判决被判处8年徒刑,不过几个小时后,这位74岁的人就从监狱转移到医院套房,同时持续有谣言和报道称他将得到皇家赦免。
为泰党似乎达成了一项交易,换取他信归来的代价是让前进党失去权力,这激怒了它自己的许多选民,其中一些人在其总部外焚烧肖像。甚至无辜的巧克力薄荷饮料突然也成为鄙视的对象,因为它们众所周知是他信的女儿、Paetongtarn Shinawatra的最爱,这促使许多咖啡馆拒绝出售它们。泰国艺术家在社交媒体上大量传播讽刺图像,如包裹在红衬衫上的坦克——这是为泰党激进支持者的持久象征。
为泰党是否为了让他信回国而出卖了Pita?对Pita个人来说,背叛的问题很复杂。他信曾是Pita年轻时的导师,甚至为他写了哈佛的推荐信。当他信第一次被军方政变驱逐时,Pita公开谴责了这一行动。但如今,在为泰党的红衫军支持者中,Pita被视为背叛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