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奥斯卡获奖导演本·普劳德富特(Ben Proudfoot)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家车的后座上经常塞满了装满文件的纸箱。这些都是他父亲戈登·普劳德富特(Gordon Proudfoot)律师事务所的案卷,这位前电台DJ后来在1995年成为加拿大律师协会主席。在他父亲于2020年去世后,普劳德富特渴望通过讲述一位努力使系统变得更好的律师以及一个能让观众重新思考宽恕观念的当事人的刑事司法故事,来亲近父亲职业生涯中所体现的使命感。
普劳德富特联系了洛杉矶县公设辩护人办公室,后者把他介绍给了该部门神经认知障碍团队的律师诺亚·考克斯(Noah Cox)。该团队与有认知障碍的当事人一起工作。“作为纪录片制作人,你在寻找的是一个即使不太想出现在纪录片中,但因为相信你想要做的事情,仍然愿意提供帮助的人,”普劳德富特说。“诺亚正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平衡,一个本不想追求聚光灯的人,但因为相信这项工作,愿意参与其中。”
考克斯正在为一名叫约翰尼·雷耶斯(Johnny Reyes)的残障年轻人工作,后者在警方接到与他的养父发生争执的报案后,面临长达20年的潜在刑期。考克斯和雷耶斯希望成为首批利用加州新的项目将像约翰尼这样的被告转入治疗而不是监禁的人。普劳德富特的电影《宽恕约翰尼》讲述了这一努力过程。“我遇到的大多数美国人都非常重视第二次机会、宽恕,不是报复性的人,”普劳德富特说。“但系统却非常惩罚性。”
考克斯通过电子邮件回答了以下问题。以下采访已被编辑,以提高清晰度和简洁度。
时代周刊:您为什么要当律师,为什么要当公设辩护人?什么品质使一个人成为好的公设辩护人?
诺亚·考克斯:我之所以要当律师,是因为我想当公设辩护人。我的父母非常坚定地致力于教育,并以善待不幸的人为榜样。所以我认为我自然而然地被公设辩护吸引,因为它可以服务那些被遗忘、被忽视和被误解的人。我认为,担任公设辩护人是对那些没有我成长过程中许多优势的个人的服务行为。
鉴于约翰尼的案件是首次试图将发育障碍的被告从监狱转入治疗,您从中学到了什么?他的案件将如何影响您处理未来案件的方式?
我学到的第一件事是,许多志同道合的人通过小小的行动就可以实现巨大的变革。如果没有每个人的奉献,我认为约翰尼现在的情况不会这么好——我知道大家都在为他加油意味着什么。因此,对其他发育障碍的当事人,我也试图创造类似的协作环境,为他们提供社区支持,鼓励他们茁壮成长。
您谈到洛杉矶县公设辩护人办公室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公设辩护机构。像约翰尼这样的被告在如此庞大的系统中面临哪些额外挑战?
我认为每一位公设辩护律师最大的困难都是一场内在的斗争。当面对如此多看似难以改变的情况时,很容易失去自己的热情和活力。我知道这是我一直在努力应对的问题,但有这么多了不起的人正在尽最大努力改变这个世界,这本身就是鼓舞人心的。
您在神经认知障碍团队工作。大多数公设辩护机构都有这样的团队吗?为什么对像约翰尼这样的被告很重要?
洛杉矶县公设辩护人办公室的神经认知障碍团队是独一无二的。据我所知,没有其他公设辩护机构专门成立团队来帮助患有认知障碍的成人,比如智力残疾、创伤性脑损伤和痴呆。但认知障碍的人在司法程序涉及的人群中明显过度代表,可能是因为他们先天难以学习和预见行为的长期后果。因此,我们需要认识到这些人需要额外的支持和指导,如果我们想让他们成功的话。扩大我们对这些障碍如何影响个人的了解对于为这些人提供真正的改变生活的选择至关重要。
您说在一个僵化的司法系统中,像约翰尼这样的被告很难获得所谓的“宽容”。在这种案件中,“宽容”对您意味着什么?
在约翰尼的案件中,系统发挥出了最好的作用。从法官、检察官、缓刑部门、治疗专业人员——所有人都超出必要范围,确保约翰尼得到最适当的考虑。法律只指导人们最低的期望,但只有当人们超越最低要求时,系统才能实现宽容。
这部电影当然讲述了约翰尼·雷耶斯的案件,但您也深入探讨了美国公设辩护制度的历史——一个听起来非常崇高的制度,但资金严重不足,无法满足巨大需求。您认为有哪三件事可以提供帮助?
我们已经意识到,大多数面临刑事指控的个人都有精神健康问题和/或认知障碍。所以我们最需要帮助的领域是帮助识别、诊断和治疗那些有额外需求的个人。为这些人提供长期护理和治疗对确保他们能够积极向前,减轻司法系统和社会整体的负担至关重要。在我看来,最大的需求就是一个全面的治疗系统,没有空白。
此外,洛杉矶县大约有1.5万人在拘留期间等待案件结果。虽然监狱的临床工作人员正在尽最大努力提供适当的治疗,但由于监狱设施内治疗资源的缺乏,许多有特殊需求的人得不到注意、关注不足或被误解。我们需要加强对这些人的关注,以确保我们能够快速识别他们的需求,使他们过渡到所需的支持,以取得成功。
最后,神经认知障碍团队的理念是最大限度地发挥每个个人对客户生活的影响。作为团队中的一名律师,我很幸运地与出色的助理和社工一起工作,他们做了大部分工作,以确保客户的需求得到适当的识别和解决。我希望作为一个系统,我们可以重新思考如何对待有精神健康和认知需求的客户。但助理和社工接受的培训和专业知识更适合确保这些人得到适当的识别和治疗。所以我认为每个公设辩护人都需要来自这些其他杰出专业人士的帮助。
这部电影关注为发育障碍的被告提供转向(治疗)。您能谈谈全国正在缓慢采用的项目,为被告提供监禁以外的转向治疗选择吗?加州在这方面领先吗?
加州拥有针对发育障碍人群的最佳治疗框架之一。如果有人在加州被诊断出有发育障碍,他们有权获得地方机构即区域中心的服务。这些机构负责提供全面的终生治疗计划,确保该人有一个安全的居住地方以及所有其他基本必需品。加州允许将面临重罪指控的发育障碍人转向治疗的新法律具有变革性。它清楚地表明,如果我们想让他们成功,就需要对这些人给予额外的支持和指导。扩大我们对这些障碍如何影响个人的了解对于为这些人提供真正的改变生活的选择至关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