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新加坡兄妹Subhas和Preeti Nair带着他们的摄像设备,前往新加坡市中心一家著名的露天食坊,拍摄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随后成为全城热议的话题,并最终导致Subhas被判入狱。
在视频中,他们在食坊入口处贴着的一块巨幅广告牌前说唱,谴责新加坡的种族主义。这块广告牌是全国性广告运动的一部分,其目的是展示一个电子支付系统如何方便新加坡各界人士使用。广告中,演员Dennis Chew扮演了几个不同角色,展示他们使用该应用程序的场景——从字面意义上的蓝领工人,到通常被马来穆斯林女性戴的头巾,以及做了皮肤变黑处理以看起来像印度人的商务人士,胸牌上还写着“K. Muthusamy”。
这则广告在社交媒体上引发了巨大反响,许多人指出其中使用了问题化的“棕脸”。这对兄妹的视频加入了批评的浪潮。
Subhas是一名说唱歌手,他对时代周刊表示,这则广告的描绘“非常令人反感。我们想要结束新加坡的‘棕脸’。我们的目标是再也不让任何人看到这种东西。”
Preeti是一位受欢迎的社交媒体人物,与兄长Subhas一起,他们发布了“K. Muthusamy”,这是一段Iggy Azalea的“F*ck It Up”的模仿音乐视频,他们在视频中痛斥了自己所认为的华人新加坡人对少数民族种族不敏感的行为模式。
“一个人怎么能穿上棕色的衣服和头巾?”这对兄妹在视频中唱道,“华人总是在这里搞砸事情,”这是他们的副歌部分。
这个视频迅速走红——许多观众支持其信息,而其他人则对其语言粗俗感到反感——之后,新加坡当局下令从互联网上删除该视频,并对这对兄妹进行了警方调查。
对于这段音乐视频,新加坡法律及内政部长K. Shanmugam表示:“当你发表伤害种族、宗教感情的言论时,这在新加坡是违法的……我们不能允许这种攻击。” 至于广告本身,媒体当局指出“制作得非常糟糕”,但没有对制作方采取任何法律行动。这场运动背后的公司,包括该国国有广播公司,道歉,并在一份声明中承认“广告中某些种族的描绘确实不敏感”。
新加坡资讯传播媒体发展管理局和警方均拒绝就本文发表评论,分别以Subhas的案件正在进行和警方调查的机密性为由。
在发布该视频后,Subhas和Preeti最初被下达了两年“有条件警告”,他们坚称视频的目的仅仅是指出种族主义,而不是诋毁整个种族。但Subhas在2021年再次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当局认为具有争议的与种族相关言论后被提起公诉,包括声称华人新加坡人在错误行为后受到的对待比印度裔或马来裔新加坡人宽容——政府强烈否认这一指控。
Subhas本周因四项企图在不同种族群体之间制造“恶意”的指控被判处六周监禁。在宣判期间,法官表示,指控新加坡当局因种族或宗教而歧视人的言论“与种族歧视言论一样严重”。
专家表示,这个案例反映了政府严厉打击令人不适的言论的方法的效力和局限性,在新加坡,自我审查已经非常普遍。
Subhas现年31岁,长期以音乐和幽默作为社会正义信息的平台,他计划上诉定罪,他说,他长期的法律斗争是值得的,以引起人们对新加坡持续存在的种族不公的关注,这个国家以维护多元文化和谐相处的形象为荣。
Subhas说:“我没有说出大多数人没有想过或感觉过的东西。我只是大声说出了心里话,”他补充说:“心里话仍然保持沉默是出于恐惧——恐惧我所遭遇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种族主义长期以来一直是新加坡一个敏感的话题,在这个城市国家,大约一半的人口要么不认为种族歧视存在,要么认为它可以在未来十年内消除。当局通常避免处理系统不公正的现实,而是严重依赖一个法律框架,惩罚种族动机的暴力——但观察人士称,这也被用来打击与种族和宗教有关的批评言论。
在面临因谈论种族主义而可能受到法律惩罚的背景下,Abidin Crystal等人的模仿视频已成为以轻松幽默的方式表达社会评论的常见方式,她是科廷大学互联网研究教授,对新加坡互联网文化进行了广泛研究。
Crystal说:“对于生活在这个国家的公民来说,不越界,不违反任何法律,同时仍能传达你的信息,这实际上需要非常高的技巧。”她指出,规范可接受言论的界线在某人因越界而受到惩罚之前基本上是无形的。
由于规管种族和宗教犯罪的法律写得很宽泛,国家有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来主观解释语言。例如,在Nair兄妹的说唱歌曲中,当局最不满的是“华人总是在这里搞砸事情”的副歌,法院将其描述为“明显具有攻击性和侮辱性”。Vincent Pak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和伦敦国王学院的语言学研究员,他发表过相关文章,指出在Azalea原曲中“f*cking it up”意味着玩得开心,而在Nair兄妹的音乐视频中,它的意思是搞砸了某事——Subhas在审判中重申了这个定义。但Pak说,当局的解释简单地是它“包含了脏话”,“针对华人社区,因此具有攻击性”。
Subhas
